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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题 || 《十八洞村》影评合集(三)

评论四川 2018-10-04

专题 || 《十八洞村》影评合集(三)

01

诗意中的温暖力量

——简评《十八洞村》

颜复萍

一部好的艺术作品,一定是思想性、艺术性和观赏性俱佳的精品。艺术性与审美性俱佳的影片,常常因小众而失去票房。但近日上映的一部电影《十八洞村》令人欣喜地看到了这三个元素在它身上的完美实现,使得一部电影艺术精品被呈现在人们眼前,公映后获点赞无数。细细品味,此片能够成功在于它铆合了当下人的精神追求,在诗意中给人带来温暖的力量和方向。

人都是饮食男女,与万物一起在自然中生长。人与自然,从来都应该是天人合一的融洽,人治理着全地,也领受大自然的源源宝藏。人与自然和谐之美,是创世就有的天地间最美好的图画和人本能的追求。所以,在被当下高速高压和钢筋水泥所包围的现代人心中,那云烟浩淼的山峦叠嶂,那层层叠叠水光涟漪的梯田和翠绿的秧苗,那袅袅炊烟的瓦房茅草,那农民闲适的袋烟和田埂中裹着泥巴轻快的脚步,如同世外桃源是现代人心中永远的梦和痛。所以,当电影将雾霭中隐现的青山绿水,宛如仙境的梯田,大背景的绿色彩,鲜红的泡辣鸡和炒海椒渣,褐色发亮的小木桌,篝火炉上冒着腾腾热气的水壶,以及被炭火熏黑的祖传竹椅,都是如此温暖着人心,充满着生命的激情和律动,令人心动。影像中那传统古典的意境与韵味,与现代人的焦虑形成张力,创造了一种整体的美感,对这种从容淡定,安逸闲适的生活态度与文化心态,做出了深入而艺术的注解。

这部影片让人不仅得到视觉上的愉悦,更得到精神上的安逸,平静,祥和,淡淡的喜悦。通过对老戏骨王学圻饰演的杨英俊等农民的形象塑造,导演苗月再次将她浓浓的“诗意现实主义”发扬之至,这诗性的画面和深刻的人性表达,将人与自然,人与社会,人与时代多层次多角度的思考推送到人心深处。那带给人温暖力量的,通过一个个镜头展现出来:帮扶者和被帮扶者父亲般爱的眼神,和找回父爱儿子感动的眼泪;帮扶者身体力行进入杨家班挥汗如雨和泥巴满身;拥挤的火车上杨英俊夫妇紧紧抓住一起的双手和妻子的喊叫;回家路上牵手并肩,王学圻和陈瑾慢镜头展开的笑颜,没有任何言语,这一生的相守都在这笑容里了……这些无一不是关乎真爱与正能量的表达,是那比山水更美、更温暖的景色,启示着那放置在人心中普遍的人性之美善,呼唤着自然质朴美好人性的回归。这个时代,实在是需要一次又一次,看见这种呼唤。

影片的成功还在于制作上的用心,利用现代科技,深深扎根于现实土壤,挖掘湘西土、苗民族风情特色,浓墨重彩地绘制了一幅充满地方民族特色的风景水彩写意画卷。当前艺术创作呈现出艺术进入生活的趋势,与科技、时尚、消费者、观众之间的互动也不断增加。对当代科技的探索和利用,对传统写意的继承,回归艺术传统不再是一种口号,而是艺术家们自觉的行动。拍片用的设备是大片用的高精尖器材,运用了很多现代艺术手法,如抽帧、转场、航拍、现代戏剧舞台的表现手法,融入了书法、舞蹈、动画设计等其他艺术形式,通过灯光、多媒体等技术手段来表达艺术果效。除了服装和演员地道的湘西口音,把湘西的苗鼓、苗歌等原生态音乐点石成金,接地气又充满现代气息。如此,影片成功弥漫着浓浓的地域文化特色,成就了一部画面唯美、关注人性、品质上乘的文艺片。这是一场真正的美学盛宴,提升了四川电影艺术作品的水平。

    《十八洞村》的成功带给我们艺术创作的启示,大力挖掘地域文化资源,充分展现风土特色和民族风情,保护和促进非遗艺术生产,给艺术交流与推广开道路,这是文艺发展道路上的一个重要法宝。相信文艺工作者必将在深刻领会文艺与时代、文艺与人类、文艺与历史、文艺与社会、文艺与国家、文艺与创新等一系列揭示文艺发展内在规律、事关文艺创作繁荣的征途中,以创作文艺精品为核心,以解放文艺生产力为关键,以营造宽松创作环境为基础,创作出更多的优秀艺术作品。

作者介绍:

颜复萍:四川社科院文艺研究所

02

《十八洞村》的乡土本色

吴昂

作为一部迎接十九大的献礼影片,电影《十八洞村》讲述了一个“精准扶贫”的故事。影片以十八洞村的真实故事为原型,讲述了退伍军人杨英俊在扶贫工作队的帮扶下,带领杨家兄弟打赢一场扶贫攻坚战的故事。《十八洞村》将镜头对准乡村、村民本身,全面地展示了一个乡土社会的本色,并且表现出一种对于乡土回归的倾向。本文将通过与土地的关系、礼治秩序来说明这种特色。

01

与土地的关系

主人公杨英俊可以说是生在土里长在土里的典型,当过修飞机的兵,之后本来有机会去当油田工人,然而选择了回到土地上种地。跟之前的战友碰面对话,战友说:“你也该出来了。”意思是让杨英俊离开土地外出务工,杨英俊低头不语。在影片中杨英俊常常说的一句话是“种了一辈子的地”,并且也有大篇幅的镜头描写杨英俊在土地上插秧的镜头,仿佛他半个身子也插进了土里,将绿油油的秧苗精准地插进土地里,在远景镜头下山峦上的水田干净漂亮。

杨英俊的妻子麻姑,在经济压力下本来想出去务工,可是在上了火车之后,陷入了恐慌,在人群中哭着喊着要回去。这一行为可以理解为在人群中感受到的无助和压力,同样也是生根在土地上的农民在离开土地之后的惶恐不安。

最后杨家队的脱贫办法是将一块巨大的飞地填土造田,飞地上满是银色的矿渣。从前外出帮老板们找煤矿的杨英栏看到这一块矿渣地后跪在地上痛哭,认为是自己找了太多煤矿,从而惹怒了土地神,才导致自己失去了一切。从填土造田和杨英栏的反应中,我们同样可以看出土地不可撼动的重要地位。

很多外出务工的农村人会带一捧家乡的泥土,原因是用水冲着家乡的泥土喝就可以治愈在外的水土不服。中华民族发根于农业文化,农业与游牧业或者工业不同,它是直接取资于土地的。直接靠农业来谋生的人是黏在土地上的,会像植物一般地在一个地方生下根,生于斯、死于斯。这种对于土地的依赖说明了杨英俊以及麻姑不可离开土地的原因,也说明了为什么杨家军的脱贫方案是填土造田以及为什么杨英栏会在光秃秃的飞地上崩溃。

02

礼治秩序

村里曾经干旱,只有施家有一口出水的井,全村人都去施家取水用,可是到了特别干旱的年间,施家的水也只够自家用了,所以拒绝了其他家来取水。放在野蛮一点的社会里,其他家会联合起来去施家抢水;放在文明一点的社会里,其他家会用一些好处来交换水,比如粮、肉、酒或者钱。但是在十八洞村,村里的规矩是喝绝交酒,喝了这碗绝交酒,施家再不能和村里任何家有交往,村里人也不用施家的,自己去打了一口井。

这是之前的故事,片中正发生的是村里人要修路,而最捷径的路需要经过杨英栏家的田地。杨英栏因为想留住田地,所以本来答应让路却在最后关头不肯了。于是村里人想出来的办法也是喝绝交酒,喝了绝交酒我们绕路修,但是杨英栏再也不是村里人。此时我们注意到对于绝交酒的镜头表达是非常仪式化的,反光的地面倒映着蓝天,中间一张长桌一只鸡,村里的“长老”们以一种凝固的姿态占据着长桌的周围,镜头为仰视镜头,给人一种高大宏伟的感觉,背景音乐的鼓点为绝交酒增加了一些神秘感,这场仪式仿佛举行在天地之间。

其实绝交酒并无任何实际意义上的好处,喝了之后只是喝酒的主人公和村里人绝交,村里人的问题还是得村里人自己解决,那么为什么不管遇到什么问题,村里人都会想到绝交酒这个解决方案呢?原因在于乡土社会秩序的维持,很多方面和现代社会秩序的维持是不同的,现代社会是“法治”的社会,而曾经没有“法”的乡土社会是“礼治”的社会,依靠一种靠经验而形成的秩序,礼并不是文质彬彬,而是公认合式的社会规范。在十八洞村中这样的社会规范就是依靠绝交酒来维持,上文已经说过,乡土社会对于土地及其重视,村民们大多生于斯、死于斯,而绝交酒的意义在于让违反社会礼治秩序的人在被绝交的情况下被迫离开这片土地,也是绝交酒具有如此重大的威胁力度的原因。

从片中另外一处也可以看出乡土社会的礼治特点,杨家的守林人因为一棵本来生长得很好的树被砍了树枝而告到村长处,村长看着砍树枝的人留下的裹着红布里的酒、钱表示这种行为是合式的,因为它符合了礼治规范,虽然看了树枝但是根据“规矩”留下了该留下的东西。

03

回归的倾向

在片中我们似乎可以感受到一些导演的价值观,那就是对于乡土的一种回归。

施家本是喝了绝交酒的,但是施又成又和小薇薇在一起了,最后导演还是安排了施又成的回归——请乡亲们喝酒来弥补曾经欠乡亲们的水,并且再一次给他宣读十八洞村的规矩,回归还有更重要的一点是和小薇薇结婚以及填土造田以拥有自己的田地,这和农村的地缘和亲缘关系有关,由于篇幅原因不作赘述。但我们可以看出,因为施家的根在十八洞村,所以导演还是安排了施家的回归。

另外就是村长房梁上的铺盖卷——那些外出务工的村民因为怕铺盖放在自家发霉所以都挂在了村长家里,那些铺盖卷在片中其实象征了村民的外出,是一种对于乡土的背离的符号。但是在片末,这些铺盖卷都放下来了,外出务工的村民都回到了正在脱贫的十八洞村。一是说明了“精准扶贫”的显著效果,二是表现出了一种对于乡土回归的倾向。

最后是一个开放式结局的镜头,大巴车顶上放着三张凳子,这是杨英俊的儿子离开时背的凳子,联想到杨英俊说的:“也该让儿子回来了。”我们不知道儿子是暂时回来还是回农村种地了,但是这种回归的倾向是明确的。 

总的来说,作为一部主旋律电影,《十八洞村》不光展现了“精准扶贫”的政策与效果,同时展现了一个合理的乡土社会的全貌,对于土地的依赖以及这个社会的礼治秩序,以及表现出对于乡土回归的倾向,是一部值得细细品味的电影。

作者介绍:

吴昂:四川师范大学影传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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