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资助性别平权,得造个强有力的生态系统 | 女性之力

冯媛 斯坦福社会创新评论 2024-03-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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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性别不平等,归根到底是个文化问题》一文中,作者呼吁,私人慈善事业可以在扭转性别与文化层面的观念起到重要作用。作者建议,这种改变必须从文化的深层入手。(后台回复“文化”,或移步今日发布的头条文章可读)


SSIR中文版特邀妇女权益从业者冯媛为此文撰写点评。冯媛认为,主流的私人基金会往往只是愿意资助妇女的脱贫、创业、增收,或者健康、教育等受益者非常具体、成效容易评估的项目,而很少投入到改变性别陈规定型、转变观念文化等漫长到近乎徒劳的事情。


在冯媛看来,该文作者独具只眼的地方在于,看到了问题的根源在于文化积淀,从而为观念文化层面的变革提供资金,以改变那些从根本上剥夺女性权力的基本观念。


冯媛自1996年开始参与发起并多家妇女民间机构或机构联盟,见证了1980年代中期以来中国民间组织的发展过程。她认为,“性别平权所需要的资助,是摈弃只浇灌枝叶而让树根干渴的做法,致力于营造一个强有力的、平衡的生态系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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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篇写于五年前的文章,今天仍然非常富有针对性。它为资助方指出了一个值得涉足的前沿领域——改变性别文化,促进妇女赋权。
 
的确,最近十年来,不断有新的资源进入妇女权益和性别平等领域。其中相当一部分是私人基金会,虽然他们只是私人基金会中的极少数。由于其创立者或实际运作者对这个领域有强烈的使命感,他们不同于那些数十年来一直赞助妇女权益的“老牌”私人基金会,而有着更宽的光谱,他们中有的名头和资金数额都很大,有的资助额小至四位数,但给予接收方相当的信任度和自主性,有的以不追逐眼下“回报”、愿意治本而赢得声誉。
 
资助领域的风景线已经有所改变。尽管和私营基金会所拥有的财富以及其慈善捐助的总额相比,进入妇女权益和性别平等领域的基金会和资金实在微不足道。2009年基金会中心的调查表明,总部在美国的基金会对妇女和女童的资助,1990年为5%,2006年为5.8%(AWID,2013,75页)。但对资源匮乏的这个领域而言,私人基金会的资助及其在妇女组织收入中所占的份额,仍属举足轻重。妇女权利发展协会(以下用其名称缩写AWID)2005、2008、2011年对全球妇女组织的调查显示,私人基金会占妇女组织收入来源的13-15%(2019年,75页)。据AWID2019年的报告,基金会1200亿美元的资助总额的0.5%(大约6亿美元)进入到女权运动,官方国际发展援助的这个比例为0.3%(其总额1450亿美元中的43.5亿)。网络上搜到100多个名单,可以让我们一窥“投资于妇女和女孩”的私人基金会的阵容。
 
▲来源/北晚新视觉

95世妇会时,笔者曾聆听过时任挪威首相的布伦特兰夫人关于“20/20概念”的发言,大意是各国政府和国际社会承诺要提供基本的社会服务,为此就应该用20%的国家预算,而这20%中,又有20%应该有性别意识化(用于促进妇女权利)。2019年AWID报告中,已有30%的官方发展资金进入了性别平等领域(AWID2019,21页),但这些资金很少能到达妇女组织,甚至高达90%的资金是由官方发展援助系统内部消化了。性别平等仍然缺乏资源,特别是一线的妇女组织。2000年开始,越来越多妇女组织(无论新老)都不得不结束项目或关门大吉(Lydia Alpízar Durán,2015)。因此,2005年开始AWID定期进行调查,揭示性别平等对资源的需求。
 
本文作者独具只眼的地方在于,看到了问题的根源在于文化积淀,从而为观念文化层面的变革提供资金,以改变那些从根本上剥夺女性权力的基本观念。主流的私人基金会从来不认为性别平等是一个重要的紧迫的问题。其中有些认为这个话题重要,也往往只是愿意资助妇女的脱贫、创业、增收,或者健康、教育等受益者非常具体、成效容易评估的项目,而很少投入到改变性别陈规定型、转变观念文化等漫长到近乎徒劳的事情。积极地说,它是十年树木、百年树人的事业,而不是短平快、绩效评估靓丽的投入。
 
一批作者这样的富有远见卓识的资助者,愿意从事愚公移山般的事业。而主流基金会则对此缺乏动力,因为性别观念深深植根于社会文化,性别规范在一切社会中有着根深蒂固的所谓正当性和合理性,是社会习惯的基础、是人们试图固守捍卫某种基本认同。质疑其中不平等的结构和表现,转变其不平等不公正的地方,明显是一个费力不讨好的举措,好像是填无底洞,又好像在拉一个总要回缩的弹簧,见效慢而且很难评估。尽管21世纪已经过去五分之一,但观念在变革中具的有滞后性,使得改变陈旧的性别规范,这个几乎所有的文化传统,影响妇女权益的根源,是一个投入可能见效很小很慢的难题。
 
而这种举措却引领了新潮流。最近一些年,越来越多的私人基金会投资于改变妇女权利和性别平等。那些有志于促进社会变革的慈善家和营利性投资者在寻找社会变革的机会时,开始喜欢使用性别平等视角来资助社会变革。对大多数基金会来说,是一个驱动力的问题,他们具有来自内部的动力。对社会而言,这是对的事也是明智的事,因为促进妇女赋权和性别平等的治本之举,也是社会公正、人类发展的需求。
 
性别平权所需要的资助,是摈弃只浇灌枝叶而让树根干渴的做法,致力于营造一个强有力的、平衡的生态系统。具体而言,包括:直接为妇女组织提供非限定性的、灵活和多年支持;支持所有的、不同规模的妇女组织在妇女运动的生态系统中根据自己的位置开展工作;合作,特别是支持交叉问题和交叉组织;响应妇女运动的优先事项,并有定期的问责制度,进行自我评估,将郁结停滞的力量舒解释放;从妇女运动和妇女组织的社群吸纳员工和董事会成员;通过资助使财富民主化和分散化,消除经济不平等,并将公共资金返回馈给公众、贡献于平等视野(参见AWID2019年报告,32-33页)




作者简介:冯媛,妇女权益从业者,见证1980年代中期以来中国民间组织的发展过程,1996年开始参与发起并多家妇女民间机构或机构联盟,并作为负责人或理事会成员,如妇女传媒监测网络、社会性别与发展在中国网络、反家暴网络、女性抗艾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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