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亥俄州的斯特里茨伯勒镇位于该州著名的收费高速公路旁，汽车和各种汽车配套支持行业成为当地的重要特色。每年约有650万辆汽车从这个小镇驶过，当地零售业以汽车旅馆、加油站和各种免下车业务为主。但是近年来，市长格伦·布罗斯卡(Glenn Broska)听到了很多选民的反映，他们对以汽车为中心环境的一个特殊因素感到愤怒：洗车店。镇上有四家提供全方位服务的洗车店，第五家即将开业；三家洗车店集中在14号公路仅有1.5英里（2.4公里）的路段上。社交媒体上关于洗车场过多的抱怨促使小镇的领导人采取了行动。去年初，斯特里茨伯勒最终颁布了一项暂停新洗车业务的禁令。“洗车店并不能为社区提供大量就业机会，而且洗车店占用了大量空间，”布罗斯卡说，“如果你想把钱投资到洗车店，那么上帝保佑你。但同时，我要对17500名居民负责，必须考虑到他们的意愿。”根据Cleveland Scene网站报道，小镇附近的斯托和帕尔马等俄亥俄州东北部城市也出现了类似的洗车“饱和禁令”。在纽约州布法罗，2023年开业的郊区洗车场数量激增，引发了周边居民和社区成员的反对，包括附近现有洗车店的老板。随着洗车先生(Mister Car Wash)和Zips Car Wash等全国连锁洗车品牌的扩张，新泽西州、路易斯安那州和阿拉斯加州也迎来了自己的洗车热潮。去年秋天，田纳西州莱巴嫩的规划委员会拒绝批准新建一家洗车先生门店的许可，理由是这家基本自动化的洗车场不是主要街道场地的最佳用途。该公司为此提起了诉讼。洗车店在美国人的生活中无处不在，这一点可能没有得到足够的重视：洗车店的数量是麦当劳和星巴克门店数量总和的两倍。摄影：Ernst Haas/Ernst Haas在一个拥有大约2.8亿辆私家车和卡车的国家，洗车店会不会太多了？越来越多的城市领导人似乎也这么认为。与商店、餐馆或其他企业不同，大多数自助洗车店不向所在社区缴纳销售税。批评人士认为，就当地利益而言，自助洗车店没有带来什么其他好处；就像仅限驾车通过的快餐店（也是地方禁令的目标）一样，最新一代的自动洗车设施在产生噪音、交通拥堵和汽车尾气排放的同时，几乎没有提供什么就业机会。然而，在邻居们可能认为市场过于拥挤的地方，投资者们却看到了繁荣的开始。从“冰雪地带”到“阳光地带”，各家公司都在争先恐后地增设门店，从这个价值140多亿美元的行业中分一杯羹。全美有60000家洗车店，该行业每年以大约5%的速度扩张，有人预测到2030年市场规模将翻一番。过去十年新建的洗车场比此前所有年份的总和还要多。“我不想过于乐观，说这个行业不可能失败，”房地产经纪公司仲量联行(JLL)资本市场主管杰弗里•西屈雷尔(Jeffrey Cicurel)说，“但美国人正在搬到郊区，美国人需要高质量的零售业，洗车店也随之而来。”洗车业的繁荣反映了一个更广泛的转变：人们改掉了自己动手护理汽车的习惯。就像自己换机油一样，在车道上擦洗自家汽车逐渐成为过去几十年的产物：根据国际洗车协会(International Car Wash Association)的数据显示，在专业机构洗车的比例从1996年的50%跃升至2021年的79%。“我们认为这就像20世纪90年代初的咖啡市场，当时星巴克刚刚起步，”国际投资和基金管理公司亨利投资管理公司(Henley Investment Management)首席执行官、创始人伊恩·里克伍德(Ian Rickwood)说，“镇上开了一家星巴克，人们说，‘一杯咖啡5美元，肯定没人会每天买超过一杯。’当然，星巴克开了一家又一家，这个品类扩大了，因为人们开始改变自己的习惯。”西屈雷尔说，虽然新冠疫情从根本上颠覆了驾车模式，但却未能阻止美国人洗车的势头，“在过去的四年里，洗车店一直保持着这种势头。零售业的基本面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强劲。”1956年开业的华盛顿州西雅图大象洗车店的霓虹灯广告牌。摄影：Kevin Schafer/Moment Mobile ED国际洗车协会首席执行官埃里克·伍尔夫(Eric Wulf)说，全美大约有50家投资集团一直在购买或建设场地，寻求整合独立的洗车场或打造自有品牌。就在去年秋天，就有超过7.5亿美元的投资用于三项扩张计划。伍尔夫说，2023年面临包括利率上升在内的无数融资难题，导致并购活动放缓，但这些障碍不是结构性的，只是周期中的暂停。投资者仍然对这个可以扩大规模的行业抱有乐观态度，而每个洗车场的平均收入可以达到150万美元。“我想不出还有哪个品类，尤其是零售业，像洗车业在过去五到十年那样迅猛发展，”伍尔夫说，“当然，有些地方存在过度建设和饱和的风险，但我认为这种需求简直令城镇和城市感到惊讶。”美国洗车场的大量存在，既说明了私人汽车长达一个世纪的统治地位，也说明了作为象征富裕的持久标志，汽车需要保持清洁。在第一辆“无马拉车”出现后不久，企业家们就开始经营洗车业务，以洗刷那个时代土路上的灰尘和泥土。1900年，汉利洗车机申请了第一项洗车专利；不久之后，“洗车房”和“洗车池”就出现在美国各大城市里。1925年的芝加哥洗车场。私人汽车保有量的增长推动了洗车技术的相应发展。摄影：Bettmann via Getty Images随着1946年Minit-Man自动洗车机的问世，洗车业进入了机械化时代——正如1947年出版的一期《生活》杂志所称，这种洗车机就像漫画家鲁布·戈德堡笔下的产物，集合了链式传送带、刷子、吸尘器和鼓风机，每天可以用“尼亚加拉瀑布般的水流”清洗750辆汽车。20世纪60年代和70年代，大多数洗车店都是小本生意，这个行业以古怪的店主和无厘头搞笑的低成本电视广告而闻名（更不用说1976年的电影《洗车场》和影片中的迪斯科热门歌曲了）。有些洗车店——尤其是那些带有趣味标牌的洗车店，比如西雅图大象洗车连锁店的粉红色淋浴大象，或是南加州众多洗车场的古奇风格建筑——一直是历史保护项目的保护对象。近年来，洗车店的发展反映了技术和商业实践的趋势，即用机器取代人工。路易斯安那州巴吞鲁日的一家Benny's连锁店率先采用了“外部快速洗车”模式，还配备了自动付费终端。伍尔夫说，这些大多无人看管的洗车通道现在占了该行业收入的大部分，因为它们可以让业主减少劳动力和维护成本，节省大量化学洗剂和其他用品的费用。就连制造这些洗车场所使用技术和机器的行业也进行了整合和垂直合并，都福公司(Dover)和National Car Wash Solutions在市场上占据了主导地位。随着技术的进步，洗车用水量也在下降：按照里克伍德的说法，目前的技术每次洗车用水量约为50加仑，其中80%的水被回收利用。而自己使用软管和水桶洗车，通常需要150加仑的水。这个行业近来最大的创新是洗车商业模式，即越来越注重会员制和经常性收入。洗车先生是私募股权公司伦纳德格林合伙公司(Leonard Green & Partners)收购的一家连锁企业，现在已经上市，目前在美国拥有400多家门店。这家连锁店是早期打造订阅式服务的企业，用户按月付费，可享受无限次洗车服务，套餐起价约为每月20美元，然后可以增加打蜡和车轮抛光等服务。（基本的单次洗车费用为每次10美元左右）。对使用模式进行分析后，这个行业很快就发现，洗车会员制的便利服务带来了更高的利润。一个普通非会员可能一年来洗三四次车，而一个普通会员每个月就能洗这么多次。但是以每月20美元的价格计算，这意味着年度消费额的大幅增长——足以承担重度用户的成本，而他们可能每个月清洗数十次SUV。“他们通过订阅式服务来抢占市场份额，”仲量联行的西屈雷尔在谈到洗车店经营商时说。2000年，休斯敦的一家洗车先生门店，该公司是打造订阅式模式的先驱企业。图片：Karen Warren/Houston Chronicle via Getty Images三四十年前，商业模式更多是手工操作和善变的。一个大型场地可能需要多达50名工人来处理更长、更耗时的洗涤和烘干过程中的所有步骤，而经营者对天气变化非常敏感：一个雨天的周末，洗车量最大，可能会严重影响利润。现在，洗车只需要90秒，劳动成本已经自动化下降，会员制带来的持续收入消除了天气风险。此外，前总统唐纳德·特朗普（Donald Trump）于2017年实施的税收改革允许洗车店主对新设备申请100%的折旧，这是对进一步投资的慷慨补贴。虽然这一激励措施原本是随着时间逐渐减少的，但目前国会正在审议的税收提案将恢复100%的折旧津贴。“如果私募股权认为这很吸引人，他们就会投资，对吗？”Forbix房地产公司的创始人兼首席执行官埃米尔·霍多尔科夫斯基（Emil Khodorkovsky）说道。该公司刚刚收购了加利福尼亚州圣莫尼卡的一家洗车店。“这是一个基本的行业。这不是复杂的金融行业。某些参与者受到了挤压，但这个行业的回报仍然比公寓楼或零售中心高得多。”还有哪个行业能够提供多达80%基于订阅的收入和50%的利润税息折旧及摊销前利润率？里克伍德表示，“洗车”无法网购，而且洗车行业的增长潜力巨大。他估计，目前洗车市场约有15%是基于会员制的；当顾客从非会员转为会员时，消费量会增加13倍，收入增加10%。即使只有总市场的10%转为会员制，美国的洗车总量也将从20亿增加到30亿次。“这是一个无处不在的行业，无论你是富人还是低收入者，你都会使用洗车服务，”他补充说。“如果你是低收入者，你往往会更加珍惜你的车，因为它可能是你拥有的最昂贵的物品，你想保护它的价值。”在2020年，一位司机驶出了加州圣布鲁诺的一家洗车店。摄影：Paul Chinn/The San Francisco Chronicle via Getty Images
里克伍德意识到了在美国建立该公司AquaSonic洗车品牌的机会，并把首站选择了佛罗里达州中部。该公司利用算法选址了他们在坦帕地区的首批洗车店；他们的长期计划是在2028年之前开设100家洗车店。为了满足需求，超级洗车店如Flagship Carwash One Loudoun在弗吉尼亚州阿什本市已经涌现——这是一个庞大的65000平方英尺的综合体，足以容纳一个足球场。这样的“目的地”设施可以为孩子提供室内游乐场、电动汽车充电等服务。该行业不断增长的影响力并未被忽视。人们对洗车店周围交通拥堵、噪音和化学气味等问题提出了抱怨。虽然也有一些和洗车店相关政策，例如暂停特别使用许可证和制定区域规划变更以限制新洗车店的建立，但很难对消费者偏好提出异议。“普通人可能会问，‘为什么我需要更多的洗车店？’”伍尔夫说。“他们眼前就是答案——因为有更多的人想要洗车。”尽管如此，一些专家已经开始警告投资者远离该行业。一些位于市场过度拥挤地区的洗车店已经关闭。“在一些区域，这将是适者生存。有些洗车店会说，小小的3英里半径范围内，我们有五家洗车店，大家都没法分到足够的利润，”Zips Car Wash首席发展官迈克尔·科里（Michael Corey）说。但是长期增长预测描绘了一个乐观的图景，行业支持者认为还有更多的扩张空间：大多数消费者只需行驶3英里就可以找到一个洗车店。“统计数据证明，尽管正在建造更多的洗车店，但越来越多的人也在洗车，”Miracle Car Wash Advisors合伙人托马斯·科夫曼（Thomas Coffman）告诉《洗车杂志》。洗车还有国际潜力：伍尔夫看到了德国、荷兰、加拿大和澳大利亚市场的机会；里克伍德听说了沙特阿拉伯的扩张计划。随着私人车辆所有权在全球范围内扩张，洗车店肯定会紧随其后。这让像斯特里茨伯勒市长布罗斯卡这样的人成为了一个日益减少的少数人：他仍然在自家车道上用肥皂水洗车。“这里是美国，人们会的就是赚钱，”他说，“而且人们已经找到了在洗车这件事上赚钱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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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际上，大多数美国人都希望生活在没有汽车的社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