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华政茂丨民法研习之道与华政民商法考研备考方法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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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
华政民商法是全国顶尖的民商学术圣地，汇集了一大批优秀学者，较之保研且更偏向于招收考研同学。本文以“方法论”作为切入点和落脚点，探讨了华政民商考研和民法研习之道，从“思维-体系-规范-案例”四维视角带你建构民法的城堡，再落地为宏观规划与微观建议，为你的民商考研指明道路。
一、民法学习方法概要
（一）培养民法思维
民法的学习，最重要的即在于培养民法思维。首先，民法强调“说理”，主张理由重于结论。其他法律部门当然也强调说理，但以“私人自治”为核心理念的民法在此点上表现得尤为突出。不同于行政、刑事案件，面对民事案件，法官不能以“法无明文”而拒绝裁判。即使存在相应的民事规范，其中大部分也都为任意性规范，可被当事人之间的约定所排除。这意味着民事规范天然即缺乏“权威感”，因此民法必须通过“说理”以论证自身的科学性。换言之，“若不能直接命令，便只能选择说服”。此外，对大部分民事案件而言，并不能简单地通过判定是非对错来解决纠纷，而需要进行价值判断与利益衡量，以找到最佳的利益平衡点；其次，民法强调“体系”，以求避免评价矛盾。民法体系庞大、内容繁复，制度之间往往关联紧密，往往“牵一发而动全身”，故在学习民法时，应特别注重体系。此外，最核心的民法思维，即为请求权基础思维——“谁得向谁，依何种法律规范，主张何种权利”。检索请求权基础时，原则上应依下列次序进行：
（1）合同请求权；
（2）类合同请求权；
（3）无因管理请求权；
（4）物权请求权；
（5）不当得利返还请求权；
（6）侵权行为损害赔偿请求权；
（7）其他请求权。
须特别注意的是，应全面检查所有可能的请求权基础，并说明其竞合关系（关于该内容的详细介绍，可参见华政民商法学（615）核心讲义第10-12页或王泽鉴老师《民法思维》一书）。以下特举一列，以作说明：
【甲在某大学摆设饮料自动贩卖机，乙投入两个硬币购买一罐咖啡，咖啡出来后，该两个硬币因机器故障跳出，乙见四处无人，乃取该两个硬币放入口袋，适为甲的职员发现。问：甲得否向乙请求返还该两个硬币？】
根据案情，认定甲得向乙请求返还两个硬币的请求权基础，可能包括原物返还请求权、不当得利返还请求权、侵权行为损害赔偿请求权：
①原物返还请求权（《民法典》第235条）
甲得依《民法典》第235条之规定向乙请求返还两个硬币，须甲系两个硬币的所有权人，及乙为无权占有（此须依历史方法加以认定）：
A、甲摆设自动贩卖机，是为要约，而非要约邀请。
B、乙投入两个硬币，系以沉默的意思表示（推定方式）对甲的要约为承诺，因相互意思表示一致，甲乙之间的买卖合同成立。
C、乙将两个硬币投入自动贩卖机，同时系履行其支付价款的义务，且具有移转该动产所有权的让与合意，并为交付，使甲取得该两个硬币的所有权。
D、该两个投入甲的自动贩卖机的硬币，因机器故障跳出，其所有权仍归属于甲。乙取之放入口袋而为占有，因欠缺本权而占有，成立无权占有。
结论：甲得依《民法典》第235条之规定向乙请求返还两个硬币。
②不当得利返还请求权（《民法典》第985条）
甲得依《民法典》第985条之规定请求乙返还其占有的两个硬币，其要件须乙受有利益，致甲受损害，无法律上的原因：
A、乙占有甲所有的两个硬币，受有利益（不当得利之客体亦包括占有）。
B、乙占有两个硬币，因同一事实而使甲丧失其占有，致受损害。
C、乙无权占有甲所有的两个硬币，欠缺法律上的原因。
结论：甲得依《民法典》第985条之规定请求乙返还其占有的两个硬币。
③侵权行为损害赔偿请求权（《民法典》第1165条第1款）
甲得依《民法典》第1165条第1款之规定向乙请求返还两个硬币，其要件须乙系故意或过失不法侵害甲的所有权，而应负损害赔偿责任：
A、乙取走甲所有的两个硬币，系故意侵害甲的所有权。
B、乙对甲负损害赔偿责任，应恢复甲损害发生前的原状。
结论：甲得依《民法典》第1165条第1款之规定向乙请求返还两个硬币。
综上，甲得请求乙返还两个硬币，其请求权基础为原物返还请求权（《民法典》第235条）、不当得利返还请求权（《民法典》第985条）、侵权行为损害赔偿请求权（《民法典》第1165条第1款），三者发生竞合。
（二）建立民法体系
体系之搭建对民法的学习而言至关重要。民法体系有外部体系与内部体系之分。依拉伦茨所言，“外部体系是指依形式逻辑规则而构建的抽象的、一般概念式的体系”。民法的外部体系是法律形式上的构造，其以概念为基础（如“欺诈”、“行为能力”、“法律行为”等），在概念的基础上形成规则（如“无行为能力人实施的法律行为无效”），规则组成规范群（如有关“法律行为效力”的规范群），进而构成体系；内部体系则是由一般法律原则所构成的体系，是一种“思想体系与原则体系”，也是一种对外部体系的评价（价值）体系。民法的解释与适用、法律漏洞的填补，均离不开民法内部体系的作用。
就外部体系而言，应重视对基本概念的学习。诚如王泽鉴老师所言，“如果将学习法律譬如练功，则法律概念，犹如练功的基本动作，必须按部就班，稳扎稳打，确实掌握”，否则难免会造成“基础不牢，地动山摇”的局面；就内部体系而言，应掌握规范背后的原理。换言之，每一项民法规则的背后均有其规范目的，在学习某一项具体的民法规则时，不但要“知其然”，还要“知其所以然”，如此才算是真正理解了该规则。值得注意的是，民法体系的建立，并非一朝一夕之功，但在学习任何一个民法概念、任何一项民法规则时，均须在体系下进行，明白知晓其位于体系的何处，而不可将其分散割裂开来。如此一来，待到一步一脚印地将整个民法知识学完后，体系自成。
（三）掌握民法规范
在民法典时代，民法的学习自应以《民法典》及其配套司法解释为核心。未来的很长一段时间内，《民法典》的解释与适用将成为民法人学习与研究的重点。在学习民法的过程中，须全面掌握各项具体制度的构成要件与法律效果。各项规则与制度的规范目的与原理，及其之间的体系关联，亦应成为学习的重点。至于某些具体问题的理论争议，若对法律适用并无影响（如法人的本质、保证期间的性质等），则可暂且搁置，不必过度纠结，以免劳心劳神，事倍功半。王泽鉴老师说，民法“最有效率的学习方法，系‘来回穿梭于法律条文与教科书之间’，即阅读教科书时，务必查阅相关法条，阅读法条，亦须对照教科书，期能互相启发。”从中亦可窥见掌握现行法规范的重要性。
尽管法律为“地方性知识”，可由于我国民法大多系自其他国家或地区继受而来，民法又为“市场经济”之法，且中国虽有独特的风土人情，但中国人与其他法域中人的共同点始终多于不同点（所谓“人同此心，心同此理”），各国的民法学科多有共通之处，故学习民法，亦应适度兼顾比较法，尤其是“同文同种”的台湾地区“民法”，以及作为大陆法系典范的德国民法。此外，我国立法向来秉持“宜粗不宜细”风格与理念，规范密度较为不足，利用比较法资源，可起到一定的补充借鉴作用。但须注意的是，对一切比较法的借鉴，最终都应落实到我国现行法的解释与适用上（比较法解释），不可直接“生搬硬套”他国法条来处理我国案例。
（四）重视民法案例
“法律系实用之学，在于处理具有争议性的案例，案例研习应为法学教育的重点。法律人最基本、最重要的专业素养与能力，就是解释法律和处理案例。”王泽鉴老师此言道出了民法案例的重要性。近年来我国多所法学院如火如荼地开展鉴定式案例研习课程，目的即在于培养学生分析案例、在运用中把握法律解释与适用方法的能力。正如评价医术高低的标准不在于诵记医理，而在于医治好具体的病人，评价民法水平高低的标准，也不在于诵记法条或概念，而在于能运用民法规则及原理解决具体的案例，故学习民法，务必对案例多加重视。此外，在学习某一具体的民法概念或制度时，借助案例，可以帮助学生更好地理解、掌握该知识点，对该知识点的印象也将更为深刻。在某种程度上可以说，研习案例既是学习民法最好的手段，也是学习民法最终的目的。
综上所言，可以说，整个民法学习的过程，就是通过对一个个具体“民法案例”的分析，从而一步步掌握“民法规范”，建立“民法体系”，培养“民法思维”的过程。
二、华政民商法专业课备考建议
（一）做好定位与规划
给自己做好定位与规划，是在准备任何一门考试前都不可忽略的工作。相信对大部分考生而言，都面临着法考或考研，抑或两考同时准备的选择。在这一选择前，有许多需要考虑的因素，其中最重要的两点，是自己的法学基础以及自己对未来的规划。自己的法学基础如何，只有自己最清楚，可无论如何这已成定局（至少在当下短时间内无法改变）。但我始终不认为法学基础不好，就只能放弃两考同时准备的打算，众多师兄师姐成功的先例就是最好的证明。所以，“法学基础不好”不能、也不应成为纠结、犹豫的借口。这样一来，唯一值得自己考虑的就是对未来的规划了。人生是自己的，每个人的未来规划都无所谓优劣高下之分，对此旁人无法置喙。但若已经拿定了主意要继续读书，那么相信你已经作出了决定：考研！至于是否要同时准备法考，也无需纠结。因为若你选择报考华政的民商法专业，那么法考的内容只会对考研的复习大有助益，你所要做的就是安排好自己的时间、做好规划，然后坚持下去。
（二）若干具体备考建议
上文提到的民法学习的一般方法及要点，其对备考华政民商法专业课而言，自然适用。以下再针对华政民商法专业课的备考提出几点建议，以供参考：
（1）听课
备考华政民商法专业课，可选择法考中钟秀勇老师的民法精讲课程（若不喜欢，选择其他法考民法老师的课程也可，但貌似老钟的体系与观点同华政民商法专业课的特点最为契合）。金可可、孙维飞、朱庆育、刘家安、姚明斌等老师讲授的本科民法总论、物权法与债法等课程（录音或视频）亦是不错的选择。这些虽是为本科生讲授的课程，但体系完整，内容深入，若能坚持将其中几门听完，收获一定不小。
（2）看书
华政民商法专业课的备考，无需死记硬背，但须阅读一定的经典教科书：①民法总论部分包括：王泽鉴《民法总则》、朱庆育《民法总论》、布洛克斯《德国民法总论》；②物权法部分包括：王泽鉴《民法物权》、刘家安《物权法论》；③债法：王泽鉴《债法原理》、王泽鉴《不当得利》、韩世远《合同法总论》、罗歇尔德斯《德国债法总论》。若能将上述教科书通读一遍，民法素养与水平将得到质的提升。若嫌上述书籍页数巨大，对备考而言重点不明，恐“远水解不了近渴”，可参考鱼跃法学团队推出的华政民商法学（615）核心讲义。本讲义系参考上述众多经典教科书并结合最新法条编写而成，以期帮助各位考生能够更加高效、有针对性地进行备考。
（3）做笔记
许多考生在备考过程中都会纠结于是否应当做笔记、如何做笔记这一问题。学无定法，这个问题当然也取决于自身的学习习惯。在备考时间有限的情形下，若自己向来有做笔记的习惯，那么自然可以延续这一习惯；若此前没有做笔记的习惯，且整理笔记将花费自己大量的时间与精力，以至于压榨对其他内容的学习时间，进而影响复习进度，那么得不偿失，做笔记的意义不会太大。尽管做笔记（电子版）有加深自己对所学知识的印象、帮助形成自己的知识体系、为后续专业课的学习与研究打下基础等诸多优点，但在应试化的场合下，这些优点未必见效（对最终的成绩、分数而言），须知道“学习是学习，考试是考试”。备考期间没来得及完成的笔记，完全可以在初试或上岸后仔细完成。但无论如何，“笔记是拿来用的，不是拿来秀的”，只有经常回头查阅、温习及整理自己的笔记，它才会有用。
（4）答题
华政民商法专业课的初试试题均为案例题，因此关于案例题的答题方式，自然成为一个值得关注的问题。首先需要澄清的是，请求权基础方法固然是一种重要的分析民法案例的方法，但它更多的是一种解答案例题的思维方式，在考试中无须、也不可能（没有时间）以鉴定式的分析方法进行答题。在答题时间极为有限的考场上，针对案例题的每一小问，先答出结论，再结合案情对要点加以分析即可，无须纠结是否需要写出法条序号和原文（无此必要），也无须纠结是根据我国现行法还是“德民”或“台民”答题（当然是根据我国法）。总之，能够根据案情与自己所学的知识条分缕析地答清楚，已属十分难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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