挪威1.6万亿美元主权财富基金的掌门人尼古拉•坦根(Nicolai Tangen)站在家乡克里斯蒂安桑郊外的一个码头上，欣赏着由20世纪30年代的粮仓改建而成的博物馆，现在这里收藏着他价值4600万美元的北欧现代主义艺术品。这位前对冲基金经理准备花一天时间参观克里斯蒂安桑艺术馆(Kristiansand Kunstsilo)的各个展厅，介绍他和妻子在过去30年里收藏的各种作品。但现在，他把目光投向了停靠在运河对岸的306米长、可搭载5000名游客的歌诗达皇冠号邮轮，他意识到，对于许多下船的游客来说，这座小城闪闪发光的白色艺术博物馆将是他们参观的第一站。“我认为他们对北欧艺术产生了兴趣，”坦根谈到这些国际游客时说。他还希望于5月11日向公众开放的艺术馆既能促进当地经济发展，也能在该地区的文化舞台上发挥重要作用。“我希望它将增加挪威博物馆界的竞争力。我希望它就像一只令人讨厌的小蚊子，只举办最好的展览，这样奥斯陆的人就会问，‘天哪，这个小城到底发生了什么？’”挪威克里斯蒂安桑的克里斯蒂安桑艺术馆。摄影：Alan Williams/Kristiansan Kunstsilo现年57岁的坦根于20世纪90年代在伦敦生活时开始收藏艺术品，他认为这种兴趣源于小时候被爱好艺术的母亲带着到处逛画廊的经历。他说，北欧艺术对他有天然的吸引力，也许是因为他在国外生活，习惯用局外人的视角看待事物。“你开始收藏艺术品时，这是非常典型的心态。你会从你的祖国着手，”坦根说。“收藏总是有虚荣心的因素：如果邻居都不知道这是什么，花钱买作品有什么意义？”尼古拉•坦根。摄影：Chris Ratcliffe/Bloomberg坦根喜欢告诉挪威财富基金的交易员，要像逆向投资者那样思考，他购买艺术品时的思维方式也是如此。他更喜欢50年以上的作品，因为这样更容易判断，哪些作品可能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保值。他说，他让其他人竞标出价，因为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该收手，但他仍然会在每次购买时签字。他宁愿不认识艺术家，因为这会影响决策。“这里旨在打造类似于博物馆的收藏，意味着你想要拥有最重要的艺术家，你想要拥有最重要的作品，”坦根说，“这需要有神经中枢和重要意义。”艺术馆的三楼陈列着坦根购买的第一件作品，是挪威画家约翰内斯·里安(Johannes Rian)于1953年创作的一幅油画，描绘了这位艺术家画室的内部景象。几十年前，坦根通过电话竞拍了这幅作品，支付了16万克朗（约合现在的14600美元）。后来，他收藏了5000多幅画作，拥有世界上最全面的北欧现代主义收藏，这一时期的作品可追溯到20世纪20年代至1990年。这位高管表示，所有作品（他只卖过三件藏品）已经永久捐赠给这座博物馆。克里斯蒂安桑艺术馆内的艺术品。摄影：Alan Williams/Kristiansan Kunstsilo逛了几个展厅之后，坦根看到了他最喜欢的一幅作品《埃尔布鲁肯》(Elbbrücke)，这件作品出自在挪威生活过多年的德国艺术家罗尔夫·内施(Rolf Nesch)。内施也是坦根在伦敦科陶德艺术学院(Courtauld Institute of Art)攻读硕士学位时研究的艺术家之一，这幅金色和黑色金属版画创作于1932年，曾经挂在这位前对冲基金经理位于伦敦北部的家中的墙上。“我有一张精美的印刷品，”他谈到原作时说，“艺术就是这样，不一定非得是原作才能从中获得乐趣。”坦根在泰耶•伯格斯塔德(Terje Bergstad)的一幅油画前停了下来，血红色的画布上画着一张黑色的脸。这位艺术家在精神病院度过了生平的大部分时间，坦根说，他的自画像捕捉到了“真正的斯堪的纳维亚焦虑”。这座博物馆成立之初，藏品数量为1500件，现在已达到5000件。摄影：Alan Williams/Kristiansan Kunstsilo这座艺术馆的起源可以追溯到2015年，要从与当时克里斯蒂安桑市长的一次谈话说起，克里斯蒂安桑是挪威最南端的城市，位于奥斯陆西南约300公里。在这里长大的坦根当时正在考虑如何处理自己的藏品，当时他收藏的作品大约有1500件。他们一起考察了克里斯蒂安桑（这座城市约有11.2万人口）周边可能的地点，废弃的粮仓显然是个不错的选择。实际上，这座建筑于20世纪30年代完工，恰好是坦根收藏系列的核心时期，使得这个决定更加显而易见。“整个重获新生的主题是非常重要的，”坦根说，这座建筑“甚至没有得到保护，只是矗立在那里。”
这座建筑位于城市南部边缘的奥德罗亚岛，最初可以储存多达1.5万吨粮食。钢筋混凝土塔楼采用滑模施工技术建造而成——在模板向上滑升的过程中，浇筑混凝土进行干燥——这种方法后来被用于建造挪威的许多海上石油平台。该建筑的翻新工程由西班牙-挪威公司Mestres Wage Arquitetes、BAX和Mendoza Partida负责，包括拆除30个筒仓塔的基座，以建造一个宽敞的入口大厅。这座建筑有三层的展厅空间，还有位于39米高塔楼顶端的玻璃外墙观景露台。在这座占地近9000平方米的博物馆中，还陈列着索兰特艺术收藏(Sorlandet Art Collection)和克里斯蒂安桑兹画廊(Christianssands Picture Gallery)的藏品。游客站在中庭，可以仰望筒仓塔，瞥见天空。筒仓塔的内部保留了原始的混凝土，经过多年使用而变得粗糙。为了更加稳固，外墙进行了翻新，隐藏在两个角落里的螺旋楼梯通向各个展厅。克里斯蒂安桑艺术馆内部。摄影：Alan Williams/Kristiansan Kunstsilo
如今，这座美术馆已经完全修复，成为20世纪30年代功能主义建筑的典范，闪耀着珍珠般的白色光芒，最新的邻居是一座镶有木板的音乐厅。一条狭窄的运河对面停泊着拖船，通常还有游船停靠，确保了源源不断的国际游客到访。
“我们听取了重要艺术家的很多意见，了解他们认为理想的流动是什么，”坦根站在筒仓的弧形墙壁和开放式展厅之间说，“几乎没有视觉噪音。房间纯朴干净，我认为这里的比例真的非常漂亮。”在该项目的早期阶段，一些当地政界人士认为，这些艺术品很难说是一份大礼，因为这座城市要花费数百万美元来资助这个开发项目。这场争论最终让当时的保守派市长丢掉了工作。最终的费用为7.1亿克朗，其中由坦根所在的AKO基金会(AKO Foundation)出资2.1亿克朗。隐藏在两个角落的螺旋楼梯通向各个展厅。摄影：Alan Williams/Kristiansan Kunstsilo
当时，坦根还在伦敦工作，“现在回想起来，这个项目本来应该有更广泛的政治基础。”2020年9月，他回到挪威，担任财富基金的最高职位，这意味着他要对挪威政府和公众负责。他的上司是挪威央行行长。如今，当地人热切希望看到坦根帮助创造的成果。克里斯蒂安桑和更广泛地区的经济曾经以航运业为中心，几十年前已转向为海上石油业、木材业和水力发电业提供服务。现在，这个地区寻求用新技术和旅游业来创造下一代增长。“这里将展现艺术馆的前世今生，”艺术馆主席、奥斯陆的蒙克博物馆(Munch Museum)前馆长斯坦·奥拉夫·亨里克森(Stein Olav Henrichsen)说，“这标志着固有观念的转变。人们将绕远路而来，把这个博物馆当作参观景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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